原标题:崔颢的《黄鹤楼》为啥让李白一度搁笔
崔颢诗的结尾并非简单的“乡关之念”,更不是“为一身一己的归宿而愁”。崔颢是以“乡关”比喻人生的归宿——生活的归宿,思想的归宿;政治的归宿,信仰的归宿;形骸的归宿,灵魂的归宿。这是人生最大的哲学问题,是诗人在为整个人类的终极归宿而愁。这样的作品难道不够深刻吗?相比之下,李白的愁就显得渺小了,他更多的是在为自己的“不得见用而愁”
创新是衡量文学作品最重要的标准,因袭的东西往往价值受限。英国唯美主义艺术运动的倡导者奥斯卡·王尔德说:第一个用花来比喻女人的是天才,第二个用花来比喻女人的是庸才,第三个用花来比喻女人的是蠢才。我们来看看李白《凤凰台》结尾两句的比喻是什么“才”呢?在战国屈原、战国宋玉、西汉陆贾、西汉刘安、东汉孔融等人的作品中,类似“邪臣之蔽贤,犹浮云之障日月也”“日月之明,而时蔽于浮云”“谗邪害公正,浮云翳白日”“不见雀来入燕室,但见浮云蔽白日”的诗词比比皆是。可见,以浮云蔽日来比喻奸臣当道,已经是一个老掉牙的比喻了。套用王尔德的话来说,李白不知道是第几个“用花来比喻女人的”什么“才”了……
张立华
《凤凰台》解析
花草喻嫔妃 衣冠指官宦
唐玄宗天宝三年三月,李白结束了供奉翰林的生活,离开京城,云游四方。天宝六年,李白来到金陵(今江苏南京)游览凤凰台,写下了《登金陵凤凰台》这首有名的七言律诗:凤凰台上凤凰游,凤去台空江自流。吴宫花草埋幽径,晋代衣冠成古丘。三山半落青天外,一水中分白鹭洲。总为浮云能蔽日,长安不见使人愁。
诗的首联开篇点题:古老的凤凰台上曾经有凤凰来游,而如今上面空空如也,凤凰早已飞去,只有台下的江水仍然自由自在地奔流。
颔联转为怀古:当年东吴和东晋宫廷中的“花草”“衣冠”都已经成了古墓荒丘,埋没在小径的幽深之处。不少译注鉴赏本都把这两句分开训释,这样一来,“晋代衣冠成古丘”还勉强可以讲得通,而“吴宫花草埋幽径”就讲不通了。由此,各本或避而不谈,或笼而统之地只讲个大概意思。例如,只说“吴国昔日繁华的宫廷已经荒芜”,可“花草”就是“繁华”吗?“埋幽径”怎么解释呢?其实,这两句似乎可以看作互文见义,分开训释。另外,诗中的“花草”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花草,而是喻指嫔妃;诗中的“衣冠”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衣冠,而是借指官宦。
颈联回到眼前:远处的“三山”时隐时现,有一半时间落入青天之外而不见踪影;一条江水被白鹭洲分成两道。“三山”是山名,不是三座山。据《景定建康志》记载:其山积石森郁,滨于大江,三峰并列,南北相连,故号三山。明初朱元璋筑城时,将城南的“三山”围在城中。由于“三山”挡住了从城北通向南门──聚宝门的去路,当时正在城东燕雀湖修筑宫城,于是趁机将“三山”填入燕雀湖。“三山”挖平后,在山基上修了一条街道,取名为三山街。
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《李白诗选注》说:“半落,形容三山有一半被云遮住,看不清楚。”在我看来,“三山半落青天外”的“半”,不是空间的“半”,也就是说不是指山体的一半,而是指时间的一半。宋代陆游《入蜀记》卷二云:“三山自石头及凤凰台望之,杳杳有无中耳。及过其下,则距金陵财(同“才”)五十馀里。”陆游所说的“杳杳有无中”就是时有时无、若隐若现的意思。可见,这“青天”也似乎并不指“云”。
“白鹭洲”是古代长江中的小洲,因多有白鹭聚集而得名。后来江流西移,洲与陆地相连接,“白鹭洲”也就不成之为洲了。明朝初年,“白鹭洲”成为开国元勋中山王徐达家族的别业,称为徐太傅园或徐中山园。徐达的后裔徐天赐又将其扩建为东园,成为金陵诸园中“最大而雄爽者”。入清以后,东园渐遭破坏,致成废墟。1929年,该处建“白鹭洲公园”,现为南京城南地区最大的公园。
尾联卒章显志,揭示题旨:总是因为浮云能遮蔽太阳,登高见不到帝京而使人发愁。在这里,“浮云蔽日”比喻奸臣惑君,障蔽贤良。
诗仙的淬炼
两个十三年 打磨两首诗
《登金陵凤凰台》是一首七律,七律是字数句数、平仄押韵、黏合对仗等限制较多的一种诗体。这对于天才有余而学问稍逊的李白来说无疑是一种桎梏,因此他很少写律诗。那这回怎么想起写律诗,而且还是七律呢?此中大有文章。
10多年前的开元二十二年暮春,李白来到江夏(今湖北武汉江夏区),一直漫游到秋天。一天,李白与好友韦冰同游黄鹤楼。诗仙览名胜,焉有无诗之理?可是,当他正准备挥毫赋诗的时候,却抬头发现崔颢的《黄鹤楼》赫然题在上面。李白读后大吃一惊——真是好诗啊!
当时的李白才三十四岁,正是年轻气盛之时,非要写出一首超越崔颢的诗不可。李白平时写诗多是一挥而就,文不加点,但当天无论怎样搜索枯肠,灵感就是不来。于是,只得攥紧拳头,把个黄鹤楼捶得个咚咚咚咚的山响。最终,李白无奈地叹道:眼前有景道不得,崔颢题诗在上头。
到了鹦鹉洲,李白心中的郁闷还是发不出来,竟然在鹦鹉洲上连踢带踹。韦冰把李白往旁边一推说:李君暂且歇会儿,我替你踹这鹦鹉洲!说罢就跳着高踹了起来,逗得李白大笑。
唐肃宗上元元年的春天,60岁的李白自湖南零陵回到江夏,与时任南陵(今安徽南陵)县令的韦冰重游鹦鹉洲,写下了一首《鹦鹉洲》七律,仍然是仿拟崔颢的《黄鹤楼》。
晚上,韦冰设宴款待李白,席间谈起当年“槌碎黄鹤楼、倒却鹦鹉洲”的佳话,两人不禁开怀大笑。李白醉中赋诗《江夏赠韦南陵冰》,诗的结尾写道:我且为君槌碎黄鹤楼,君亦为吾倒却鹦鹉洲。赤壁争雄如梦里,且须歌舞宽离忧。
从铩羽黄鹤楼,到13年后写出《登金陵凤凰台》,再到13年后写出 《鹦鹉洲》,“赤壁争雄”的往事恍如梦中。为了探究七律的真髓,为了臻达崔颢《黄鹤楼》的妙境,诗仙李白,这位从小受过“铁杵磨针”教育的大唐诗坛头号种子选手,孜孜求索了26年!
《黄鹤楼》商榷
“黄鹤”非禽类 实乃得道仙
崔颢的《黄鹤楼》为什么能令诗仙李白搁笔呢?它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?李白的《登金陵凤凰台》与崔颢的《黄鹤楼》相比,究竟如何?我们就来做一番平章吧。
诗云:昔人已乘白云去,此地空余黄鹤楼。黄鹤一去不复返,白云千载空悠悠。晴川历历汉阳树,春草萋萋鹦鹉洲。日暮乡关何处是?烟波江上使人愁。
首句很多版本都作“昔人已乘黄鹤去”,这是很值得商榷的。因为如此一来,第四句“白云千载空悠悠”就没有着落了,也就是说前三句与第四句毫无关系。昔人已经乘着黄鹤升天而去了,此地只剩下这座黄鹤楼。黄鹤一去不再返回,白云千载以来便空自悠悠。黄鹤升天而去与白云无关,黄鹤不是龙——“龙欲升天须浮云”,黄鹤升天无须借助白云,为什么要说“白云千载空悠悠”呢?再说,不论是在昔人已乘黄鹤去之后,还是在昔人未乘黄鹤去之前,白云都是同样的悠悠。为什么非要说昔人已乘黄鹤去之后,白云就空悠悠了呢?难道它以前就不悠悠吗?个人看来,这是不合情理的。
其实,第三句“黄鹤一去不复返”的黄鹤是一位传说中的得道仙人,也就是首句的“昔人”。前四句的意思可以理解为,昔日那位传说中名叫黄鹤的得道仙人已经乘着白云升天而去了,此地只剩下这座因其人而取名的黄鹤楼了。得道仙人黄鹤一去之后不再返回,因而也就再没有人乘白云升天了,故从那之后千载以来的白云就没有用了,只能空自悠悠了。这样解释,是不是更合情合理合逻辑?
首句作“昔人已乘白云去”,其实也是有版本依据的。唐人芮挺章编选的《国秀集》、唐人殷蹯编选的 《河岳英灵集》、唐人韦庄编选的 《又玄集》,都选了崔颢的《黄鹤楼》,首句均作“昔人已乘白云去”。宋人计有功的《唐诗纪事》、宋人周弼编选的《三体唐诗》、元人杨士弘(一作宏)编选的《唐音》,首句亦作“昔人已乘白云去”。
从现存的版本来看,将“昔人已乘白云去”改为“昔人已乘黄鹤去”始于金代元好问编选的《唐诗鼓吹》。之后,明代高编选的《唐诗品汇》、明代唐汝询编选的《唐诗解》,以至清代沈德潜编选的《唐诗别裁集》、清代蘅塘退士孙洙编选的《唐诗三百首》等,均作“昔人已乘黄鹤去”。《唐诗解》还在首句下注“黄鹤,诸本多作白云,非”,却没有说为什么“非”?
文学批评家金圣叹不仅认为作“白云”大谬,而且还阐述了大谬的原因:“使昔人若乘白云,则此楼何故乃名黄鹤?”假使首句作“昔人已乘白云去”,那这楼为什么取名叫黄鹤楼呢?它应该取名叫白云楼才是啊。如果首句不改,次句就得改为“此地空余白云楼”,而改次句显然不对,于是就得把首句改为“昔人已乘黄鹤去”。金圣叹还反问道:且“白云”既是“昔人”乘去,而至今尚见“悠悠”,世则岂有千载白云耶?是啊,既然“白云”已经被“昔人”乘去了,那为什么千载以来世上还有悠悠白云呢?
其实不然,“昔人”虽然“已乘白云去”,但他只乘去了一朵白云,并非把所有的白云都乘去了。因此,千载以来,世上仍然可以有“白云千载空悠悠”。金圣叹虽然错了,但很可敬,因为他把自己的观点和理由说得清清楚楚,而不是笼而统之、大而扩之,含糊其辞。
由此可见,之所以有人把“昔人已乘白云去”改为“昔人已乘黄鹤去”,是因为不知道“黄鹤”是人名,而以为“黄鹤”是一般意义上的禽名。这样一来,“昔人已乘白云去”和“此地空余黄鹤楼”就毫无关系、两不搭界了。
说“黄鹤”是人名,还有什么进一步根据?唐代韦庄编选的《又玄集》注曰:“黄鹤乃人名也。”这个注释非常重要,它提醒读者不要把这里的“黄鹤”当成一般意义上的禽名。
元代吴师道在《吴礼部诗话》中进一步指出,“黄鹤乃人名也”,这是作者崔颢在诗题下的自注。而且,黄鹤楼之得名,并非缘于费文登仙驾鹤于此,亦非缘于子安乘黄鹤过此。南宋理学家张认为黄鹤楼是因为黄鹤山而得名,其实黄鹤山或许是因黄鹤这个仙人而得名的。吴师道还引用资料佐证,李邕的《岳麓寺碑》落款为“江夏黄仙鹤刻”,李邕喜欢自己书写自己刻碑,“黄仙鹤”这个名字很可能是李邕自己假托的,但从中可以看出黄鹤仙人的传说由来已久。
之所以要花费这么大的气力来考证版本,是因为文本正确乃阅读经典之前提。有人也许要问,把正确的文本列出来不就行了么?为什么还要进行一番较真呢?这是因为,错误文本的影响已经很大很普遍,不少人已经以非为是了。如果不加以辩证阐释,读者难免会以为是我们的文本错了。
《黄鹤楼》的前四句是凭今吊古,第五句第六句则是瞻视眼前:“晴川历历汉阳树,春草萋萋鹦鹉洲。”许多译注鉴赏本都把这两句分开解释,其实这两句也是互文见义,应当合起来解说:晴朗的天空下,江天一色,汉阳和鹦鹉洲上茂盛的树木和春草都清晰可见。
“晴川”就是晴朗天空下的江面;“历历”是清晰分明的意思;“汉阳”在武昌西北,与黄鹤楼隔江相望。至于“春草萋萋”,唐代芮挺章编选的《国秀集》作“春草青青”,其他唐宋选本多作“春草萋萋”,从金代元好问编选的《唐诗鼓吹》以后,大多改为“芳草萋萋”。“芳”即香草,多有雅美之义,而此处没有这种意义,故当以“春草萋萋”为正。“春”有点明时令的作用,春天是草木生长最快最旺盛的时候。“鹦鹉洲”在黄鹤楼东北的长江江流之中,传说东汉末年,黄祖杀祢衡,葬于洲上,祢衡曾作过《鹦鹉赋》,洲因此而得名。
如果把这两句分开解释,那看得清晰分明的就只有“汉阳树”而没有“鹦鹉洲”了。其实,二者都看得分明。而且,汉阳不能只有树没有草,鹦鹉洲也不能只有草而没有树。鹦鹉洲上的春草茂盛,汉阳的树同样茂盛。
再来看该诗的最后两句话:“日暮乡关何处是?烟波江上使人愁。”意思是说:时间渐渐推移,不知不觉之间太阳已经下山,夜幕已经降临了,刚才晴朗天空下的江面已是暮霭沉沉,远近一片迷茫。可是,自己的家乡在哪里呢?看着江上弥漫的烟波,真是使人愁绪难遣。
“深刻”与“渺小”
崔诗排第一,李白仿古人?
那么,崔颢《黄鹤楼》与李白的《凤凰台》相比,究竟如何呢?前人评述夥矣,然大多语焉不详。例如,南宋诗论家、诗人严羽只说“唐人七言律诗,当以崔颢《黄鹤楼》为第一”,却没有解释为什么“第一”。清代诗人沈德潜赞其“意得象先,神行语外,纵笔写去,遂擅千古之奇”,却没有讲如何“意得象先,神行语外”。清代著名文学家纪晓岚也只是说“此诗不可及者,在意境宽然有余”,却没有说什么意境,如何“宽然有余”?
明代瞿佑的阐述还算清楚:崔颢题黄鹤楼,太白过之不更作。时人有“眼前有景道不得,崔颢题诗在上头”之讥。及登凤凰台作诗,可谓十倍曹丕矣。盖颢结句云:“日暮乡关何处是?烟波江上使人愁。”而太白结句云:“总为浮云能蔽日,长安不见使人愁。”爱君忧国之意,远过乡关之念,善占地步矣!然太白别有“捶研讨会黄鹤楼”之句,其于颢未尝不耿耿也。
深究瞿佑的观点可以发现,他认为李白的《凤凰台》远远超过崔颢的《黄鹤楼》,简直就像诸葛亮的才能十倍于曹丕一样。其中的关键在结尾两句,李白结尾的“爱君忧国之意”,远胜过崔颢结尾的“乡关之念”。这个论点,对后世影响很大。
其实,崔颢诗的结尾并非简单的“乡关之念”,更不是“为一身一己的归宿而愁”。崔颢是以“乡关”比喻人生的归宿——生活的归宿,思想的归宿;政治的归宿,信仰的归宿;形骸的归宿,灵魂的归宿。这是人生最大的哲学问题,是诗人在为整个人类的终极归宿而愁。这样的作品难道不够深刻吗?相比之下,李白的愁就显得渺小了,他更多的是在为自己的“不得见用而愁”。
另外,崔颢全诗都在探讨人生的归宿问题。前四句是说:昔人黄鹤修仙得道、乘云升天并非人生的归宿,那只不过是虚无的传说而已。因为如果黄鹤真的成仙了,他怎么会一去不复返呢?诗人分明是在告诉后人,请不要迷信乘云升天的黄鹤哥,哥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。如果后人可以效法,为什么千载以来再也没有人像黄鹤那样乘云而去,致使“白云千载空悠悠”呢?
既然得道升天不行,那人类能否像汉阳和鹦鹉洲上的草木那样萋萋生长、自生自灭呢?当然也不行,因为人是有思想的,不能像草木那样无忧无虑、无情无义。正如法国思想家帕斯卡尔所说:“人是一根有思想的芦苇。”人类肉身的生命虽然像芦苇一样脆弱,似乎宇宙间任何东西都能置人于死地,但人类自信自己比宇宙间任何东西都高贵得多,因为人有能思想的灵魂。
探索人生归宿的两条路都行不通,这才发出了“日暮乡关何处是”的疑问,才有了“烟波江上使人愁”的慨叹。这里的“日暮”,既是自然的“日暮”,也是人生的“日暮”。从“晴川”到“日暮”,诗人探索的结果犹如“江上”“烟波”,不知“乡关何处”。人生不再,归宿不知,此情此景,愁何以堪?这也是古今哲人共同的悲愁,正所谓“万古到今同此恨”。
创新是衡量文学作品最重要的标准,因袭的东西往往价值受限,哪怕是“阳货无心,貌类孔子”。崔颢的《黄鹤楼》不仅主题深刻、立意高远、通篇浑成,而且结尾两句的比兴都是独创的、全新的、前无古人的。
严格来看,李白《凤凰台》的结尾两句却是因袭的。英国唯美主义艺术运动的倡导者奥斯卡·王尔德说:第一个用花来比喻女人的是天才,第二个用花来比喻女人的是庸才,第三个用花来比喻女人的是蠢才。我们来看看李白《凤凰台》结尾两句的比喻是什么“才”呢?
在战国屈原、战国宋玉、西汉陆贾、西汉刘安、东汉孔融等人的作品中,类似“云容容兮而在下,日窈冥兮羌昼晦”“邪臣之蔽贤,犹浮云之障日月也”“日月之明,而时蔽于浮云”“谗邪害公正,浮云翳白日”“不见雀来入燕室,但见浮云蔽白日”的诗词比比皆是。可见,以浮云蔽日来比喻奸臣当道,已经是一个老掉牙的比喻了。套用王尔德的话来说,李白不知道是第几个“用花来比喻女人的”什么“才”了……
综上所述,崔颢的《黄鹤楼》是不是算得上七律中的“第一”,而李白的《登金陵凤凰台》是否可称为仿拟之作呢?
编辑:马晓阁